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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涩谷年站开出的记忆列车
时间是这个世界上***居心叵测的事物,它悄无声
息地就能带走我们试图珍藏一辈子的东西或是情感,
因为有了时间的存在,我们总是后知后觉地发现,自
己失去了多少东西。然后试图去寻回那些当时我们未
曾重视、事后却格外想要握在掌心的东西,但没有一
样是可以找回的。
“寻找”是一个孤独的词语,即便我们能够清清
楚楚地觉察出我们要找的东西在什么地番但我们就
是无法伸手探到。对于村上春树小说中那些整日出入
爵士酒吧、坐在吧台前和调酒师以及酒吧老板身边没
完没了地喝那些凉得有些过头的啤酒的青年来说,时
间本是不重要的,他们从不在乎岁月的流逝,就像他
们压根儿不考虑自己,也不会想到别人。在他们眼中
,这个世界就如同湛蓝高空上飘过的云彩,好看、虚
幻、不真实,一阵风吹来,云彩散得无影无踪,他们
的世界也好像被吞噬一股消失殆尽。
在村上春树笔下,主人公永远年轻,却拒***年轻
,在正当好的时光里,他们郁郁寡欢、闷闷不乐,为
大好的青春不怏,为短暂的欢愉皱眉,生活在他们眼
中若有若无,他们从不想对生活负责,也不想生活绑
住他们。在《1973年的子球》中,“我”大学毕业
,顺利找到一份工作,并且一路攀升,成为完全不用
为生活担忧和愁虑的年轻人。正因为如此,“我”在
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里,度过了“午后阳光一股温暖平
和的日子”。
这样好的光阴,本没什么可以抱怨的,但对于“
我”来说,却也没什么可惊喜的。在平稳的时间***替
中,“我”总是觉得孤独、不快乐,“我”和朋友鼠
都事独的品鉴者,终日在昏暗的旋涡中彷徨,等待
着能够拯救的人出现,伸出手,将旋涡中的自己拉出
去,拉回岸边。但期待的拯救者始终没有出现,“我
”就像冬天里被扯掉翅膀的麻雀,扑棱在没有吃食的
荒野大地上,有气无力地挣扎,而鼠则是“我”***
的同伴。
“我”和“我”的朋友在涩谷去南平台的坡路旁
的一座商品楼租了个套间,开了一家专门搞翻译的小
事务所。“我,,的事业顺风顺水地展开了,因为资
金是“我”朋友的父亲出的.所以事务所不需要为钱
的事情而发愁,除了房间的押金之外.还买了几张桌
椅板凳,置办了一些办公用品,接着用剩余的钱定做
了一块招牌,挂到了办公室外,随后在报纸上刊登了
一条广告,余下的时间,便是坐在办公室里,喝着威
士忌等着顾客光顾了。这是发生在一九七二年的事情
,是发生在无聊但什么也不会担忧的时间里。
顺遂的日子并没有让“我”心生感念,“我”在
平稳的日子里渐渐感到无趣,那是一种怎么都无法明
亮起来的感觉,好像灰扑扑的阴天,所望之处,没有
希望。孤独伴随着茫然,在村上春树的笔下,主人公
总是要经历这样的心理崩塌然后自建的过程,这大概
就是村上春树认为的成长方尸在《1973年的子球
》中也是如此,毫不例外。“我”对于现实生活的不
断逃避和不满,令“我”开始向往回到过去的岁月中
躲藏起来.毕竟记忆的温暖是历历在目,让“我”能
够信赖和依靠的。
但过去并不是那么容易找寻的,对于“我”来说
,时间就好像被在哪里突然切断了似的,“我”找不
到断裂痕迹的所在,也找不到回到过去的时间入口。
“我”无法等到拯救者.也无法自己拯救自己,“我
”只能面临大海,看着一个季节离去,这并不是什么
大不了的事情,季节***迭,时光流转,人生本就是流
光转瞬的行程。
至于鼠,他一直孤孤单单地在爵士酒吧和海边灯
塔游荡,鼠的孤单同“我”不同,在“我”致力于寻
回过去的时候,鼠大多数时间待在海港,在那个可以
望见好几架起重机、游船坞、盒状仓库、货轮、高层
建筑的海港。他静静地待在那里,就像沙滩上的一粒
沙尘,.试图隐没于宽广的滩涂之上。“远处,左边
有庞大的海港。可以望见好几架起重机、游船坞、盒
状仓库、货轮、高层建筑等等。右边,沿着朝内里弯
曲的海岸线,静静的住宅街、游艇专用码头、酿酒厂
的旧仓库接连排开。其空缺处,闪出一列工业地带的
球形油罐和高耸的烟囱,白烟依稀遮掩天空。对十岁
的鼠来说,这也是他的世界尽头。”(《1973年的
子球》,林少华译,上海译文出版社)P3-7